一、不堪重负的“首堵”:北京的医院病在哪儿?
如果要从全世界范围内挑选挂号排队时间最长的医院或者等病床时间最长的医院,抑或急诊最拥挤的医院,极有可能排行榜前十名的多数席位是由北京的大医院给占据的。北京不仅以其拥堵的交通获得“首堵”称谓,其医院拥挤程度也不甘落后,也是名副其实的“首堵”。与解决交通问题一样,北京近年来不断尝试各种方式来解决医院的拥堵问题,然而都收效甚微。
北京医院的拥堵首先是因为它辐射了太过广大的空间范围。实际上北京的医疗资源质量与数量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其拥堵的重要原因在于北京的医院不仅仅服务北京市人民,更是全国人民重大疾病以及各类疑难杂症的最后希望。建立一个相对均衡分布的高质量医疗体系让全国人民能够在当地解决医疗难题是国家未来的战略,在不远的将来也一定会实现。
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在新的高质量医疗资源形成的漫长过程中,又有什么办法能够缓解北京医疗的拥堵呢?
症结所在:北京的“医养”不分
实际上,北京医院的拥堵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它包含了过长的服务链内容。如果我们将过于广大的辐射范围作为横向维度,那么过长的服务链内容则是纵向维度。这是什么意思呢?也就是本不需要在医院中解决的问题被大量的压向医院,导致其拥挤。比如康复,很多病人经过诊治或手术之后,只需转到康复病院或者回家由家庭护士给予照料即可,举一个简单例子,下肢深静脉血栓会引起肺栓塞等状况,危及生命需要及时治疗。老办法是让住院,在医院注射肝素,直到双香豆素达到治疗水平,低分子肝素问世后,病人在急诊室注射低分子肝素后就可以回家,之后,家庭护士到家里注射低分子肝素并抽血监测双香豆素水平,病人不必再住院。而大量需要康复治疗和病后调养的患者待在大医院不走,占用了急救资源。
人们为什么选择继续呆在大医院不走呢?有的人说,是因为他们过于紧张,本来并不需要。事实上,没有谁对自己的生命和健康不紧张,因为对于个人来说,那简直是首位重要的事情。实际上,他们虽然不再需要高强度的医治,但是仍需要专业人员的照护或者指导。想来没有谁愿意天天呆在医院里:冷冰冰的环境,躺在自己身边的全身是病人,再加上医院独特的令人紧张的气味……呆在这里也是事出无奈。如果你问住院的病人:有一个鸟语花香,像自己家一样温馨的地方,有专业人员温柔的照顾自己,你愿不愿意去那里养病?想必十个人要有九个人举双手赞成。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种不同于医院的,但同时具有专业性的服务是缺乏的。比如北京市医疗部门就曾表示过北京的康复机构严重缺乏。
不是我们的人民不智慧,而是我们的市场还不发达。医院涵盖过长的健康产业链环节,是因为我们的市场还没能够形成专业化的分工,其他本应被单独承担的环节全部挤压进了医疗之中。这就好像把蔬菜种植、养鸡养猪养鱼、挤牛奶、垃圾处理等等全都挤在厨房来完成一样。而解决北京医院的拥挤问题,当务之急就是市场的专业化,剥离不属于医院的业务——把不该医院做的事情,交给该做的地方和人。
二、大北京的大健康时代来了!
医疗之外的健康服务环节,当然不仅仅只有康复。事实上,由于人类社会已经从医疗模式进入大健康模式,医疗之外的健康服务已经无所不包,无处不在。
在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阶段,人们都会面临快速的生活节奏、工作压力、家庭压力等一系列问题,继而导致现代人的健康问题,轻者腰酸腿痛亚健康慢性病,重者癌症过劳死等。当这些问题逐渐累积并浮现成为一代人的共同问题的时候,就会引发人们健康意识的觉醒。
欧美等发达国家在几十年之前已经觉醒。现代化发展初期,人们在压力下出现各种健康问题,并逐渐意识到当出现疾病去医院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必须时时刻刻关注健康,“健康”逐渐成为新型生活质量的代名词。而对于国家以及企业来说教训更是深刻,全民性医疗费用的不断上涨导致国家医疗保险体系不堪重负,唯一解决办法是在国民健康上进行投资,以减少人们的医疗开支。各色各样的健康保健产品与机构层出不穷,健康和保健绝不再是一种短暂的时尚,而成为了大产业趋势,从饮食到医药,从美容到旅游,从有形的衣食住行到无形的咨询服务,健康产业几乎存在于所有的产品领域,而从业者也能获得丰厚的报酬。
而中国,健康意识处在刚刚觉醒的阶段。中国社会经过几十年发展,人们的健康问题开始大规模爆发,据《2013-2017年养生旅游产品开发模式分析报告》调查显示我国大城市居民,尤其是“都市白领”,超过半数处在亚健康状态,而且人数还在呈现上升趋势。
而与此同时,过去的十年间,我国65岁以上人口占比逐年上升,老龄化率到2011年达到9.1%,且呈现出明显的上升趋势。因此,这就要求人们在物质生活已经提升到较高水平之后,必须更多地考虑生活的质量和身心的健康问题。
于是中国人开始关注“养生”:各式各样的养生书籍、养生电视节目层出不穷,养生明星也群星璀璨——果汁减肥的潘石屹,太极大师马云,立志活到150岁的养生达人张朝阳……百姓在各色理论和大师的指导下,几乎人人都成了自己的医生,每个人都能写几个养生方子。
自我养生的盛行恰恰反映了专业化健康服务的缺失,人们只能“靠自己”。以欧美发达国家的发展情况作为对比,中国的专业化健康服务市场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蓝海。对于北京来说更是——北京是人口几千万的超级大都市,有着规模巨大的都市白领人群,当然还要算上全国涌入的数量庞大的医疗人群,称之为全国最大的市场毫不为过。
三、 医者难自医:北京的健康产业问题无法独自解决
如果按照理想的情况来设想,北京的健康产业必然能够长成一个“巨人”,然而虽然北京的医养产业“底子好”,而北京的地理空间条件限制则束缚了“巨人”的成长,因而只靠北京自己是“长不大”的。主要有以下两个原因:
1. 高昂的空间成本和人力成本
如果在北京购买健康产品比如维生素产品,如果是同一品牌同一款,那么跟在河北买是没有太大价格差异的。而如若变成购买包含健康产品的健康服务,则价格一定要比河北高的多。因为主要涉及两大成本——土地租金和人力成本,而这两大成本在北京无疑是相对高的。实际上相对于暴利的医疗行业来说,健康产业的利润率是相对低的,因而高租金和高人力成本会成为其选择北京的最大阻碍因素。如果对于非急迫性健康需求,除了部分支付能力高的人群的需求会选择在北京市获得满足之外,一定会有部分客群趋向价格相对低但交通便捷的地方接受服务。
2. 北京特定自然资源不足
不论是中医传统养生体系,还是西方健康理念,都非常重视不同的自然资源对健康的重要作用,世界上有各种自然康复和调理方法,如泉水疗法、空气疗法、森林疗法、岩洞疗法、森林疗法等,都是借助自然资源的力量来促进健康。而很多的健康问题实际上并不能通过治疗来解决,通过借助自然资源的健康调理服务才能得以解决,如某些皮肤类疾病、身体天生虚弱抵抗力差、神经衰弱等。相对于北京庞大的健康服务需求,北京现有的自然资源就显得十分不足。而对于部分人群来说,他们希望得到高品质的健康服务以及更好的服务环境,他们甚至原因因此支付更高的价格,或者跨域一定的地理距离。而对于另外一部分人来说,如果服务价格相同,服务方案相似,那么很显然自然资源所创造的良好环境和效果也将非常具有吸引力。
四、 一箭多雕:用空间手法把北京的健康产业做大
如果“挤”在北京尤其是北京的医院里无法使北京的健康产业“健康的长大”,那么我们可以用扩大空间的手法解决这个问题——这是由健康服务的特性决定的:
1. “医”“护”可以分开处理,“医”短“护”长
正如前文所述,“医”与“护”完全可以实现空间上的分离。只有治疗的短暂过程是必须在医院中进行的,而治疗或者手术之后的康复与养护保健根本不需要在医院中进行,可以是在康复医院,可以是在疗养院,可以是在健康社区,甚至可以是在健康休养度假村中。而且最好是在这些地方,因为康复养护与保健的过程相对于治疗来说是很漫长的,一旦挤在医院中会成倍数的占用医疗资源,这也是北京的医院如此拥堵的原因所在。
2. 健康服务可以有位移,扩大吸引力
如果说健康服务不一定要在医院中进行,那么我们还可以进一步认为北京的健康服务不一定要在北京。因为健康服务与医疗服务从本质上是不同的:疾病状态是人健康状态的最低谷,是人已经无法忍受或者威胁到个人生命的状态,因而具有紧急性,这也是为什么北京大医院外每天都有通宵的挂号长队,因为人们不能等,时间就是生命,能省一分钟就是一份希望,减少一份危险,因而病人离医院越近越好。而健康服务则不具备这种紧急性,人们愿意牺牲一点时间和地理距离,来获得效果更好、性价比更高的服务。因而北京的健康服务可以通过适度的向外围区域空间位移,从而提升其吸引力。
这不是一个分配存量的过程,而是北京与周边地区同时增量的过程。也就是说,这不是把北京的病人分流到周边地区的一个漫溢过程,而是通过两者的联合增强吸引力,把医疗健康产业这块蛋糕做的更大。对于周边区域来说,从几乎零基础到发展出前景广阔的大健康产业,而对北京来说,则腾出足够的空间和资源解决更多她该解决的问题——比如能够为更多的人提供高质量的医疗服务,这还将有益于北京医疗实力的增长和持续保持领先,有可能将来北京的医疗将辐射至全世界,成为世界医疗旅行的重要目的地之一,也就是说北京的医疗产业将有机会做的更大。北京医疗产业做的更大,还意味着将为市内以及周边地区带来更多的健康产业客群和技术上更为强大的支撑,如此正向循环,两者可以做成比北京原有大不知道几倍的产业。而北京健康产业的空间位移实际上就是这个良性循环的起始点。
五、近水解近渴:环京地区大健康产业的巨大机遇
北京健康服务需求外溢的首要承接者必然是河北环京地区。主要源于以下三大优势:
1.便利交通基础上的土地成本优势
上文认为北京健康需求外溢的首要因素是土地成本高,将会逼迫健康产业外迁。但是却不是任何一个土地成本低的地方都可以成为目的地,想必没有人会愿意从北京到河南农村地区去享受健康服务。在相同的土地成本水平上,距离北京越近、交通越便捷的地方越有优势——近年来大广高速、京港澳高速等多条高速以及京张城际铁路、京沪高铁和京广高铁等铁路将环京地区与北京之间的时间距离大大缩短,交通更为便捷。
优势的区位交通可算是环京地区发展健康产业的第一张王牌——一方面能够节省北京客户的时间从而获得青睐,另一方面也更容易获得北京市内的相关产业资源支持,比如服务人员进京培训进修,与北京市内专业机构合作等。
2.高素质人力资源的成本优势
在健康产业尤其是健康服务业中,人力资源极其重要。北京的高土地成本抬升了人力成本,相对应的,环京地区相对低的土地成本势必也使得其人力成本具有价格优势。不仅如此,这里的人力资源更重要的是具有相对高的人力素质。
由于地理上的临近,河北文化是全国各地文化中与北京文化最接近和相通的,河北部分地区的人力资源因而具有天然性的优势,比如河北承德地区是现代普通话的发源地,因而那里的人天生说的就是极为标准的普通话,因而这里的人力资源非常受欢迎。在健康产业中,面对不同语言背景的客户,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就成为非常大的优势。因而环京地区健康产业的发展势必大大解决当地的就业问题。
3.种类多元数量丰富的自然资源优势
与北京相比,幅员辽阔的河北省拥有种类多元而又数量丰富的自然资源。环京地区中,固安和霸州等地拥有丰富的温泉资源,是世界四大温泉带之一;秦皇岛以其舒适的海洋气候自古以来就是疗养胜地;河北保定白洋淀则是北方最大的湿地;倚靠太行山脉的河北还拥有无数的山地森林……这些自然资源形成河北环京地区未来健康产业的优质基底,以此为核心,未来能够形成不同模式和特色的大健康产业,为客户提供更加多元的选择,也是其相对于北京的健康产业的核心竞争力所在。
综上所述,环京地区凭借其与北京的区位交通优势、相对低的土地成本与人力成本以及优质的自然资源基底,具备承接北京健康服务需求的潜质,拥有发展大健康产业格局的巨大空间。
六、先声夺人:特色区域的健康产业率先实现
前文提到,环京地区优质的自然基底是其与北京健康产业差异化竞争的核心,因而应当以这些拥有自然资源的地区作为整个区域健康产业的“启动区”,率先实现,形成区域品牌。
不同的自然资源赋予不同地区健康产业以不同的特色,因为不同的资源将导致健康功效的差异、健康度假景观的不同以及相关健康产品类别与功效的差别。在各“启动区”的大健康产业构建过程中,建议选择以综合性健康疗养度假片区为发力点做热人气,以产品附加值和利润率高的销售和服务终端带动产业链上游产业的发展,如学术研发、特色健康产品制造等,最终形成在地的大健康产业集群。
1.滨海健康产业区
在全世界世界范围内,无论是欧洲的黄金海岸、环地中海区域还是美国的阳光加州,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来,滨海地区就是健康疗养的圣地之一,吸引着无数向往健康的人们:黑海和地中海国家(以西班牙、意大利、保加利亚、俄罗斯为代表)利用阳光和海滩,建立了众多的海滨健康疗养中心,每年接待数百万海水浴和海滨疗养旅游者。
海水非常适合海水浴疗法,同时滨海地区灿烂的阳光也可以进行日光浴疗法来促进健康,而海洋还提供了无穷的健康宝藏,如海洋产品提取物,再生功能的沙子和泥等。
北戴河是我国著名的滨海疗养休闲圣地,然而除了领导人们的疗养院之外,并没有针对大众的健康产业,有的几乎全是旅游休闲业和度假地产。借已有之盛名,发展健康产业之“实”,北戴河滨海区域的前景无限,这里要为全年龄人群提供全方位的以海洋疗法为核心的健康服务。
2.温泉带健康产业区
温泉是健康疗养的又一代名词。世界著名温泉胜地都会有一个传说:某某王子得了不治之症,来到这里发现一眼温热的泉水,于是天天在里面洗浴泡澡,一年以后不治之症竟然痊愈了,于是乎来此地治病疗养的人络绎不绝,便成了温泉胜地,比如英国温泉胜地巴斯(Bath),公元前863年,一个叫Bladud的王子首次在巴斯发现温泉水,并且用它治愈了皮肤病。巴斯的温泉水从此闻名遐迩,在很长的历史中吸引了大批名人。传说自然是传说,但这从侧面反映了温泉于疗病康复以及促进健康的作用从古时候人们就已经知晓了。
然而仅仅泡温泉还是不够,因为北京市内泡温泉的地方并不少,而且越做越丰富——各种不同成分的温泉、不同疗效的温泉、不同的国家民族风情……全都可以一站式享受。在这种情况下,环京地区温泉带的竞争力又在哪里呢?
正如前文所说,作为环京地区大健康产业的启动区,温泉带要做的是以温泉为中心的健康产业集群,健康产业的功效和体系才是其灵魂所在。
如果非要与其他温泉休闲度假相比较,则首先我们提供的温泉健康服务与产品更为丰富,不仅仅是泡一泡各式各样的温泉就走了那么简单——不仅仅是温泉种类多样,而是以温泉为原点、以健康为目的进行横向纵向延展,比如温泉的纵向延展就是增加温泉疗法,比如不仅在温泉里泡着,还可以在温泉里运动,还可以用温泉做健康产品来使用等;横向延展则是融入其他辅助疗法,比如理疗按摩、食疗、运动治疗等。最终形成的是一个大健康的产业集群,而不仅仅是一座温泉酒店或度假村。
另外一个与普通温泉休闲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们的核心仍然是健康方案的私人定制化——我们不是去一个有各种温泉的地方随心所欲地泡温泉,而是去一个地方健康疗养,只不过是以温泉为主要产品和手法。每个人的健康方案都集成了体检服务、营养饮食、运动、理疗、健康居住等方方面面,最终它能解决客户的健康问题,并帮助客户养成健康的生活习惯。
3.湿地带健康产业区
环京地区作为地道的北方地区,虽没有名川大湖,却难得的拥有众多的小型湖泊与河流,甚至还有白洋淀这样的重量级湖泊湿地。湿地资源虽不像黄金海岸和温泉一样是健康养疗的老牌贵族,却也因其对呼吸系统、皮肤等的疾病治疗和健康促进之功效而迅速崛起成为健康养疗的新宠。对于北京与河北地区来说,湿地健康产业简直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不可限量——铺天盖地的雾霾几乎让所有人的呼吸系统都难逃魔掌的摧残。湿地带健康产业区首先要打造以湿地疗法为核心的综合性的健康养疗度假片区,以吸引为躲避雾霾并缓解和恢复雾霾对呼吸系统的损伤而决定来此进行健康疗养的客群。
4.森林带健康产业区
由于太行山脉经过环京地区,使得该地区森林资源非常丰富,且多结合峡谷、湖泊、湿地等水资源,这就使得此类区域的健康产业内容更加多元,也能从更多的方面促进人的健康。
在森里带健康产业区内,客户可以体验不同的森林健康空间,同时山区丰富的植物资源可以为客户提供中医草本疗法、无化学成分的天然植物护肤产品、自然家居装饰的客房等。
七、 结语
随着健康时代的来临,北京作为超级都市面临巨大的健康产业机遇,然而出于自身承载力有限,势必要借助周边区域才能把产业做大,这使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环京地区有机会分一杯羹。依托与北京的区位交通优势,环京地区可以凭借相对低的土地和人力成本优势承接北京地区巨大健康产业需求的外溢。然而这并不是一个被动的过程,以环京地区优势的自然资源为核心,环京地区可以打造自己的特色,与北京的城市健康产业形成差异化竞争。
作者:赵玉洁
华高莱斯国际地产顾问(北京)有限公司地产策划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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